山中寻真

江城子·采药贾岭

山行平野路连天，品龙泉，入灵田。

食薄何怨，白首一夕间。

栀子无须识厚朴，趋远志，配天仙。

1

过了不知道多少年，我又到了信号到不了的地方。

这样的对信号的失去和平常的失去是有别的，平时就算手机没电了或是丢了，电话没费了或是停机了，你总觉得在下一个转角便能碰见充电宝或是营业厅。在高楼大厦的混凝土里待着，就连信号的失去都是极极短暂的。宿舍到教室，十分钟；长沙到武汉，两小时；天猫超市送货到家，隔日达。日子是快着的，在快着的日子里，我总觉着快着来的快乐也会快着走掉。

山是不一样的。信号抵达不了的地方，微信、电话、美团小哥都到不了。脱离城市的那一刻，人似乎才开始独立存在着，而之前，所谓的“人”不过是种群或城市的一个分子而已。山民的身上有健康的美，他们不会知道每株植物的科属和学名，植物在山里面有自己的名字。

2

突然开始写些所谓“感想”、“心得”的东西，反而感到十分地不自在了。从多久前呢？大概是进大学后不久就开始吧，虽然说也是在不停地写东西，但似乎没再考虑过自己什么。写的东西总是有目的性的，记录活动、推销产品、诱导转发，好像总是在想着受众，想着需求，却好久没随心情写些什么了。

“上山”这件事好像也是这样的，上山之前就开始心心念念着要做些什么，能有什么收获。乃至觉着，好像上山也没有什么好处或意义，景色远不如镜头中的美，遍地不光有蛇虫，还有泥水。就连记植物，实地考察可能都没有PPT效率高。

那么，为何上山呢？

山的答案在山里。刚进山的那一刻，我就迷醉在了大山赋予的虚假的浪漫里。从迈进山的那一刻，花草树木就吞掉了我的理智。像是剃度的僧人辞了红尘，课业、生活、勤劳和天赋，一切有关明天，有关意义的命题从脑海中一下消失了。满眼的绿色冲淡了喜怒，甚至冲淡了人格带来的欲望，在茶米酱醋的生活中，绿色让人喘过气来。当然我知道，这不是生活。这不是我的生活，也不是山民的生活，生活不会是无忧无虑的，这只是一次旅行，走完了这段停歇，我们还会回到充满压力的大陆上。

但这休息是必要的。在短视频中流连忘返最后怅然若失，在朋友圈里随波逐流最后疲惫不堪，成为失去了判断力的唯唯诺诺的机器人。可能是因为人太多，路太少，在推推搡搡中，我们渐渐失掉了自己最初的方向。停下脚步，上山，看一看是否路已经走偏，看一看离目标还有多远。当人把目的放下的时候，反而能看清目的地的风景；当人把脚步停下的时候，反而能记起年少的梦想。

3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心头挂，便是人间好时节。

药学1703杨逍

2019年7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