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最近几天，我一直被湖南卫视《晚间》栏目《中洞之光》深深地震撼着。而更打动我的是发生在我们学院，我们身边的同样震撼人心的事情。上周的某一天中午，我院2003级学生高志东匆地来到院办公室，激动地给我们述说他作为志愿者暑假在贵州贫困山区支教经历，而后坚定地说他将放弃即将与天津一家医药公司签定的就业协议，毕业后义无返顾地继续返回贵州做支教志愿者，他没有别的要求，只求一个鼓励，这就足够了！我们早就听说高志东同学正在为贫困山区的孩子募捐，正在开展《关注贫困   关注茶花村》的图片展览，我们正想为此做点什么！今天（2006年12月18日），《长沙晚报》A3版捷足先登，以整版的篇幅刊登了高志东等同学的事迹。现在我们原文照登高志东同学的支教总结，连接长沙晚报的相关文章(http://hn.rednet.cn/c/2006/12/18/1063754.htm)，让大家一起感动，一起行动起来，做点什么！

梦里依稀茶花泪

中南大学药学院：高志东

    今年暑假，我和同校的另一位同学自愿自费到贵州一个山村――茶花村支援教育。茶花村，隶属贵州省赫章县辅处乡，位于四川、云南交界处，地理环境恶劣，交通通讯困难，至今还没有通电。当地的苗族同胞还过着靠天种庄稼，半饥半饱的生活，至今还在生存线上挣扎、、、、、、

    去的时候，只有我们两人，没有能力带许多物品，而听说那里缺少药品，我们便尽可能多地带药品。下午3点乘火车从长沙出发，到第二天早晨才到贵阳，然后坐六个小时的汽车到赫章县城，休息一夜。第三天坐五个小时的汽车到可乐乡，然后坐两个小时去茶花村的拖拉机，快到那里的时候，我们又走二十分钟的山路，这样才到达目的地。屈指算来，我们一路奔波，用了近三天的时间。

    在路上，空气清新，风景秀丽，可是我们却没有心思欣赏，贵州的山路让我们担心害怕，一边是峭壁，一边就是悬崖。一直担心司机的驾驶技术，生怕他有什么闪失。

    好不容易看见了村落，先去了学校，那哪是学校啊！就是一间土危房，中间用彩条形塑料布隔起来，分成二年级和三年级。只有在电视上出现的学校，现在竟出现在我的面前，而我却不知怎么表达那复杂的感受，是悲，是痛，还有一些无奈。后来我一直没有把它称为学校，只称作教室。向村里走去，他们的房子都是建在山坡上，土垒成的，见不到一块砖。我只能用一贫如洗这个词语来描述茶花村现状。

    到村庄后，我们先给村民看病，一个一个地诊断，配药，给他们一些建议和指导。我们也觉得自己有点非法行医，可是我们这是免费医疗，义务服务。不过，在用药方面，我们也十分的慎重。几乎没有开过抗生素类药物，多多建议他们改善生活习惯，慢慢调养，提高自身免疫力。以后几天，我的任务主要是教学，有时候也指导合理用药。陈振铎的任务就是义诊，同时也为孩子们上课。

    全校共有四十六个学生，分在二年级和三年级。后来因为有几个支教志愿者回去，我就承担了多数的教学任务。教他们语文，数学，社会，自然，历史，地理，体育，还教过他们两节美术课，好像除了音乐课外，我什么都教过。上语文课，主要教他们课文，生字，也都是按照课本顺序进行，有时候穿插一些外界的信息和知识。教数学比较困难，他们的基础太差，尤其是二年级的学生，要重复多次才教会他们。社会，自然，课本内容很少，我穿插了很多的知识，故事。教地理，除了安课本内容外，还教他们家乡地理，让他们从自己的位置一步一步地向外扩展。当时我带了一幅中国地图，让他们认识到他们是生活在祖国的怀抱，也让他们知道祖国的人民不会忘记他们的。在体育课上，除了进行体能训练外，其他时间我都和他们做游戏，如跳绳，丢手绢，贴烧饼，打篮球，老鹰捉小鸡等等。

    我给自己定了一个教学任务就是教会他们写信。写信并不难，可是一无所知的他们却总是学不会。我用了至少六节课时间才使三年级的学生勉强掌握。二年级的学生，我却是不知道用了几天的时间才教会他们。有一次，我们去赶场买回来几个信封和邮票，这才让他们第一次见到我们所说的信。相对于身处电子信息的我们，他们是那么的悲哀啊！

    每天下午放学后，我都会去家访，一次访三、四家。不管是哪一家，都很贫穷，都让我心酸，房子都是土垒成的，低矮又昏暗，空间很狭小，几乎没有家具。卧室不堪入目，又脏又乱。由于地势高，土地贫瘠，每家的收成也都不好。尤其在这个时候，土豆还没有完全成熟，玉米还没有长出颗粒，他们早已经断粮了。惟一可以做的就是把往年养的黑山羊卖掉，换一些粮食度日子。他们没有什么菜，油也没有，几乎不怎么吃盐。为了生计，他们尽可能多地养羊，可是这无疑使本来就脆弱的环境更加地恶化。由于没有经济收入，他们很少出门赶场，接触外界的机会也就更少了。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有些村民会到私人煤窑采煤。虽然每天可以赚几元钱，可是那是用命换来的。虽然政府管制严格，可是还是有煤矿主在偷偷采煤。在我去的半个月里，邻村就有三个人采煤时窒息而死。我们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认为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其实是一直存在于我们不知道的地方的。

    我经常问学生，是苞谷（玉米）好吃还是洋芋（土豆）好吃？他们总是回答苞谷好吃。而在我心中土豆要好吃得很。家访时，在一个我资助的学生家尝到了苞谷的味道。粗粗的，沙沙的，很干涩，难以下咽，尤其对于我们这些吃惯了大米的人来说。至于洋芋的苦涩，在迎接来茶花村的重庆支援者那天尝到了。就是吃烤洋芋，还有煮的洋芋。开始的时候还好，后来越吃越难吃，最后变的满嘴苦涩，连分泌的唾液都是苦涩的。我这才体会到孩子们为什么说苞谷好吃了。很多人还是不相信，觉得土豆的味道是那么的鲜美。若到市场买三斤，煮好后一直吃下去，就会体会到了。但是孩子们每天都要吃的。他们每天要吃5—7个，早晨吃2个，然后带一些去上学，到中午的时候吃一些，到下午放学的时候再吃一点。很多洋芋并没有烤熟，他们都是在啃。啃完后，嘴上总有一圈黑黑的灰。中午放学后，孩子们经常问我：“老师吃早饭了没有？”每次听到这句话，我都很心酸。在他们脑海中好像没有午饭的概念，一直是中午吃冷冷的早饭。而且他们又是那么懂事，总是会将自己的“早饭”分一些给老师。每每想到这些，我的心都会很酸痛，眼框也润湿了。

    中午时候，他们是不回家，留在学校啃土豆。因为学校离家比较远，而且都是很崎岖的山路。近一点的还好，远的要走1个多小时。我从学生刘情家家访回到学校就要1小时加10分钟。

    村民们大多数信仰基督教，周日的早晨就会赶往葛布教堂做礼拜。走近四个小时的山路，然后做三个小时的礼拜，最后再赶四个多小时的山路才到家。我跟随他们去过一次，那条路险象环生，一会登上险峻的山头，一会深入崎岖堵塞山谷。那是一条让我们志愿者绝望的路，可那绝望的路的尽头却有他们的希望。

    我们支教者的生活也非常的艰苦。因为是自愿自费的，我们的到来没有经过学校和政府。吃的是自己买的大米和蔬菜，要不然没有一个支教者可以坚持两天。有一次我们在集市上买了一些猪肉，本想晚上可以过大年了，可是没有舍得吃，第二天也没有舍得，却也没有做处理，后来变质了 ，臭了。但是那臭猪肉我们也不舍得扔，后面的几天一直吃臭猪肉，吃臭猪肉炸出的油，这是现在想起来最心酸的事情了。有几个支教者一直不习惯在那里生活，每天都在吃自己带的方便面。方便面吃完后，他们也实在坚持不下去，只有回去。我们居住的地方十分的简陋，被褥都是从县救济办借来的。在木板上横铺一床被子，然后就挤着三个人。住隔层的队员一直担心那吱吱呀呀的床会塌陷，而且每天都有跳蚤啃噬着我们的肌肤。有几个支教者水土又不服，起了满身的皮疹，痒痛难忍。

    分析茶花村贫穷现状，主要是土地贫瘠，交通闭塞。那里的村民都是很勤劳的，可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不管如何勤劳，土地也长不出更多的庄稼。他们身上很脏，一方面是因为没有什么可换的衣服。一方面，他们几乎没有洗澡的习惯。通常他们几个月才洗一次澡。学生们上学都不洗脸，我们多次强调后，他们才知道去洗。也许正应了那句古语“仓禀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温饱都没有解决，还怎么会讲究那么多呢!只有有了一定的物质基础和经济条件，才可以讲究更多；只有有了足够的财富才可以进行重大的民俗活动，才可以尽可能多地传承民俗。祭祀是很多民族的重要的民俗活动，苗族也有自己独特的祭祀活动，但是盛大祭祀活动要用很多的物品。在他们自己都吃不饱的情况下，又怎么会去做那样的活动呢？几代之后，还会有人记得他们独特的祭祀活动吗？这样民俗自然很难会被传下来。在去之前，我们查到很多关于苗族的风俗禁忌，可是到了那里，我只是见到他们的服装显示出他们的独特。而服装，也是好几年才做一件的。大多数情况下，他们也是穿那些比较简单和便宜的汉族服装（现在我们汉族的服装）。想到这些，我更加深刻地理解邓小平同志所说的发展才是硬道理，深刻地理解为什么要把经济发展放到第一位。我们汉族人口众多，生活富足，风俗文化传承的非常地好。而据我观察，苗族等少数民族之所以变得如此贫困，与我们汉族不停地发展膨胀有很大关系。他们的贫穷，我们汉族是要负一定责任的。

    很多的习惯，习俗使他们的生活境况更加糟糕。比如可以经常洗澡，他们却不洗；可以人畜分开居住，可是他们没有。有很多的志愿者到这里也入乡随俗了。他们没有改变当地糟糕的生活习惯，自己到是被改变了。在家本来是每天洗澡的，到了这里，一周才洗一次，有的几周洗一次。也没有坚持每天刷牙的习惯了，潮湿的被子也不拿到外面晒一晒、、、、、、我把这些情况称为“茶花村习惯，思维怪圈”。这怪圈也许就是我们的惰性，跳出去是比较难的，可是掉进去却很容易。我们只有改变生活习惯和思维方式才可能跳出来。我所想到的方法是只要是对自己有益处，又对他人和社会没有危害的事情，我们就要努力去做。也许这样才可以摆脱那些不良的习惯。

    很多人会认为是他们的文化水平低下和思想不够开放才导致如此贫困，是他们自己的错。其实不然，我觉得他们如此贫困是因为当地的物质资源和自然条件。那么恶劣的条件怎么会使他们解决温饱呢？若是他们解决了温饱却还没有致富，那首要的原因也许是他们的文化水平低下和思想不够开放。

    很多人会责怪那里的领导，认为他们无能，没有把茶花村带出贫穷。有一次，乡里的李书记到村里看望我们。我认真听了他的诉说，李书记刚调过来不久，也在努力地改变这个乡，但是他也只是或只能一点一点地改变。他还没有开始改变茶花村，也许是还没有来得及或者是没有条件改变吧。我觉得他们也有他们的难处，那么贫穷的地方，条件又差，不是说改变就改变的，更何况他们的能力也是有限的。我们要在理解的同时，希望他们会更加努力地改变现状。

    我们和他们之间有一个不等臂的天平，对我们来说是一点的东西对他们来说却是巨大的。所以我们要尽量给予他们一些帮助，哪怕一点，在他们眼里却也是那么巨大。那里学生的学杂费是六十元，这对我们来说不算是个大数字，可是要他们拿出，也是割心头肉啊！很多学生就因为拿不出这六十元而辍学啊！

    在支教者行列中我应该是最先决定和表决资助学生的。在我说出想法后，其他几个支教人员都有点怀疑，认为我们在校大学生是没有能力资助他们的。其实大家都把这想的太困难了，我们现在可以只资助他们的学费。等他们考上初中时，我们也工作了，也就有钱继续资助他们的生活费了。在我说出计划后，大家也都考虑资助孩子们了。我资助了两个学生，虽然不可能帮助全部，但是我可以尽力帮助几个。虽然我们这种微不足道的付出对他们整体没有什么影响，然而对他们个人来说，却是非常得重要，甚至是可以改变他们命运的。

    简单地描写了我在贵州的情况和自己的一些想法，希望可以让更多的人关心和支持茶花村。我深知爱的奉献应该持续不断的，我会继续尽力帮助茶花村的。

    附：本人想到的辅助茶花村的办法。

   1 引进新作物

     根据当地地势高，土地贫瘠的情况，引入一些当地不曾种植过的物种。只要是适合当地环境或者勉强适合但是产量比当地玉米，土豆高的作物都可以大面积的种植。不过在大面积种植之前，要先试种。引入的作物如甘薯，凉薯，高粱，谷子等。甘薯和凉薯产量高，高粱对环境的要求和玉米差不多，谷子不需要很多水。要引导他们多多尝试，这样才有更大的机会发展。

    可能的结果：可能他们已经引种过其他作物，只有玉米，土豆适合，其他的都不适合。

   2 种草养畜

    乡政府已经搞过试点，他们说引进的草长势非常好，村民取得结果也很好。草和粮食作物间隔种植，收草养牛，羊。在试点的地方，政府向村民发放贷款，分地种草并做指导。来年乡政府将扩大辅助面积。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可以对政府施加压力，把茶花村划入辅助对象。让村民在政府的引导下摆脱缺衣断粮情况。

    不足之处：茶花村地势高，不知道草的长势如何。可能会占用产粮地，使收成减少，使断粮时间延长。

   3 开发矿产资源

    据了解，当地的铅矿，锌矿比较丰富。在茶花村北面不远的地方有云南的厂商在建设锌（铅）厂。我们可以请有关专家考察当地地质，如果可以的话，就可以招商引资。这样可以解决村中劳动力就业问题，还可以增加他们的收入。

    困难之处：茶花村的地质不一定富含矿物，不一定有专家去考察，也不一定有厂商愿意投资。

   4 外出务工

    我们支援者可以把茶花村劳动力带到城镇，为他们找份力所能及的工作。一户出一个劳动力的话，就有36个。外出劳务不但可以增加收入，还可以了解外界，并且带进村里一些文化知识。

    困难之处：不清楚有多少支援者可以为他们找到工作；他们也不一定愿意出去打工；即使出去，什么都不会的他们也不一定适应外面的世界。

    上面的办法是解决中长期问题的，出现效果也得要三年的时间。在这三年，他们还是会断粮的。也许只有支援者的帮助才可以解决近期的困难。另外，四个办法可能因为条件都无法实施。但是，还有很多的帮助茶花村的办法，只要我们多考虑总是会有更多更适合的办法的。